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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羅網的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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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羅網的販子

公產黨下定的決心還真沒幾件事是做不成的。為什麽?因為我黨走的是群眾路線啊。社會由人組成, 只要全心全意發動人民依靠人民, 就沒有打不贏的戰鬥。

這件案子簡單的很。病房裏頭就兩個人, 老毒蟲古先生早上才下的手術臺, 這會兒自然不可能自己跑出去找毒榀。那麽他吸的白面,要麽是他女兒從外面帶過來的, 要麽就是有人送過來的。反正不可能是從地裏頭自己冒出來,從天上掉下來的。

人民群眾眼睛千千萬,所有自以為隱蔽的活動都逃不脫朝陽區群眾的火眼金睛。不管是自己出去的,還是外頭進來的, 終歸會被人瞧見。

餘秋發話徹查醫院毒榀案, 沒多久就有病人家屬主動提供線索。有人抱著自家輸完液的孩子遛彎的時候, 看到有個中年男人進入了病房。大概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出來。

“就是你們過來之前沒多久的事兒。”

至於那男的長什麽樣子?民兵拿了幾張戶籍登記照片讓家屬辨認, 家屬一眼就認出了那位中年富商。

餘秋看到照片都嘆氣, 果然, 男人的執著荒謬又可笑。既然打定主意要娶小老婆, 娶不成也一定得睡到。不然在這麽多人面前丟的面子,他要怎麽撿回頭?

執著的中年富商顧先生不甘心到嘴的鴨子飛了, 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出這口惡氣。機會是現成的,因為古家父女渾身都是漏洞, 簡直如同篩子。

一個視毒榀如生命,為了保護自己的命根子, 差點兒摔死了都不知悔改的父親。一個孝心感天動地, 寧可老父親將家產變賣後全都購買了毒榀, 卻把自己給賣了換取船票, 也無怨無悔的女兒。這雙父女湊在一塊兒,偷偷從家裏頭帶出來的毒榀又叫公產黨的正府給收繳了,那老父親毒隱發作了,不就是女兒盡孝的最好時候嗎?

既然已經賣過一回,那就不妨再賣第二趟。只不過既然公產黨的正府不允許討小老婆,那就從批發轉成零售吧,這樣還自由便宜些。

胸有成竹的顧先生攜帶白面上門,探望自己死裏逃生的前任準岳父。古先生的毒隱剛發作過一回,整個人跟死過去一樣。古小姐正在哀哀地哭泣,因為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讓父親舒服些。

這個時候她的前任未婚夫顧先生掏出了她父親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寶貝,表達了對前任準岳父的同情。看看,這麽慘,腿斷了,肚子裏頭又開了大刀,人都在鬼門關打滾,如此痛苦,實在太可憐了。就算讓他少受點兒罪,也能幫他早點養好身體呀。

已經快要死了的古先生看到他夢寐以求的柏粉又活過來了,他迫切地渴望著,即使他在病床上沒辦法翻身下床,他也迫不及待地需要著。

怎麽辦?父親這麽可憐。女人從來都是為家庭犧牲的對象,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幾千年的封建王朝都那麽歡天喜地的歌頌女性的犧牲。殺了小妾給士兵當口糧可是千古美談要在史書上大書特書呢。為了父母出賣自己的兒女,那是孝順,怎麽能橫加指責呢?

極度富有自我犧牲精神的古小姐又如何能夠舍棄相依為命的老父親?所以,白面為聘禮,哦不,是買肉錢,顧先生得償所願,直接在病房的衛生間裏頭完成了生命的釋放。

公安局的同志在衛生間的竹簍裏頭發現了衛生紙,上頭的□□跟顧先生血型相吻合。法醫還在古小姐的內褲上提取到了相同血型的精斑。

賣了自己之後,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那一小袋柏粉,她甚至連換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得忙著服侍她躺在床上沒辦法動彈的老父親醉生夢死。

只要有毒榀,他的耳朵就完全聽不到女兒被人糟蹋時的痛苦。

犧牲怎麽可能痛苦呢?犧牲是懷揣著高尚的情懷呀。無論遭受怎樣的命運,都要甘之如飴。

公安局的同志搜集了證據走了,古小姐也被帶走做口供去了。

華僑代表會的人個個臉上表情凝重。那領頭的老人朝公安鞠了個躬:“有勞諸位同志了,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破案。”

他又回過頭來朝餘秋鞠了個躬,“多謝大夫您警覺,我們差點就受了蒙蔽。”

一想到要不是公產黨的人發現這家夥繼續西毒,他們捐的錢以後恐怕全都變成毒資了,華僑代表們都面色不好看。

雖然能當上代表,就代表他們資產不菲。可出門在外,大量的不動產又沒辦法帶出來。眼下的情況是大家手裏頭的錢花一個就少一個。好不容易大家夥兒發揮同胞情,卻直接踩到了狗屎。

餘秋也朝老人鞠躬:“您客氣了,後面的工作還勞你們多多費心。我們都已經把態度擺成這個樣子,看樣子還是有人賊心不死。這股風氣如果不徹底剎住斷掉,以後會禍害千秋萬代,我們的子孫後代也永遠得不到好。”

旁邊的法醫詢問餘秋的意思:“那對母子屍體解剖過後要怎麽處理?”

隱君子產婦跟她的孩子又沒有家人,屍體按照常規就只能按照身份不明的人來處理了。

餘秋嘆了口氣:“由正府出面埋葬吧,火化之後立兩個碑。孩子的碑上就寫著我死於父母之手,後面說清楚情況,孕婦西毒成隱造成的孩子的死亡。母親的墓碑上就寫著死於自殺跟美國人之手。後面這邊我來打申請,專門劃一塊地區出來作為教育基地,警示人們永遠不要碰毒榀。”

她轉過頭,看了眼古小姐,聲音淡淡的,“假如令尊死了,我們也會立一塊碑,上面寫著我死於自己跟女兒之手。”

古小姐咬著下唇,眼睛往下垂,也不曉得是盯著自己的腳還是地面看。

旁邊華僑代表會裏頭立刻有人發話:“我們全力支持正府,這個教育基地我們捐錢來建。要以此為戒,從此以後,在這片土地上絕對不能有毒榀的影子!”

餘秋點點頭,又朝他們深深地鞠了個躬:“那就有勞諸位了。還是那句話,這場戰役我們只能贏不能輸,否則我們的將來慘不可言。”

公安走了,華僑代表走了,古小姐也被警察帶走了。

護士看著這個年輕單薄的姑娘輕飄飄離開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完全理解不能:“她怎麽能就這樣糟蹋自己呢?”

明明是個有骨氣的人,根本不願意給人當小老婆的。結果卻變成這樣,這算什麽呀,半掩門暗娼,難聽點兒講,還不如給人做小呢。

這樣的流鶯,到時候肯定染一身花柳病,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餘秋疲憊極了,說話都有氣無力:“娜拉出走以後要怎麽辦?不是所有人脫離了玩偶之家,就一定能夠走上康莊大道的。魯迅先生曾經寫過,等待娜拉的結局無外乎兩種——不是墮落就是回去。”

女性的獨立是個艱難的話題,不是喊兩句口號打出風頭的慷慨激昂,更不是高談闊論的瀟灑,它是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的努力,是浴火重生奮力拼搏的奮鬥。

一邊想要輕松地躺著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一邊又嫌不自由不獨立,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年輕的護士急了:“那是舊社會腐朽的資本主義世界,我們是新中國,社會主義國家。怎麽就不能走出來?走出來靠自己的雙手勞動養活自己有什麽不可以?”

旁邊有個年紀大一些的護士嘆氣:“她要怎麽勞動才能養活大咽鬼?”

年輕的護士氣得直跺腳:“她就是糊塗,腦袋瓜子不清白。”

虧得他們都真心實意地希望這姑娘能夠走出一條光明的路,不要在泥潭裏頭泡著了。

既然她沒有決心,昨天晚上為什麽又要鬧得地動山搖,哭著喊著說她不願意做小老婆?這算不算是批發一回不甘心,又想零散的賣呀。

也是,要是她真當了那個年紀能做她爸爸的男人的小老婆,那她手上能得到的錢肯定有限,絕對養不活大咽鬼。說不定她夫家還不許她父親登門,她就更管不了大咽鬼了。

哎呀呀,照這麽看,這姑娘可真夠狡猾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人當小老婆呀,那這麽講的話她其實也算是騙了兩根金條。

昨天晚上她鬧騰的那麽厲害,特地往民兵們居住的地方跑,目的就是希望公產黨正府出面,免除這筆債務。

好像也不對,二小姐都發話要還回金條的時候,她卻又表示自己願意承受這筆債務,要求努力工作掙錢還債。

可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回過頭來,抵死不肯當小老婆的她又主動賣了自己。

這個跟《姐姐妹妹站起來》裏頭的大香她們不一樣,她既不是被騙的,也不是被賣的,她是自賣自身,簡直莫名其妙。壓根叫人想不明白,她腦袋瓜子裏頭究竟想了些什麽。

“沒什麽好奇怪的,不過是解決主要矛盾而已。”

餘秋一邊捏著眉心,一邊漫不經心,“在上船逃亡之前,擺在她面前最大的矛盾就是沒錢購買船票帶自己跟父親離開。這個時候,活命是關鍵,自我意志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讓她跟父親活下去就好。所以,她默許了父親將他賣給別人當小老婆,來解決燃眉之急。

等抵達海南島之後,生命的威脅被解除了,所以她的自我意志又開始上升,她不願意給人當小老婆。她應該算是了解了我們的正策,也清楚公產黨是站在最廣大人民這邊的,不允許買賣人口。所以她主動開口向我們求救。但做這件事情的前提是,當時她父親不算她實現人生目標的阻攔對象。為什麽?因為她父親攜帶了大量毒榀來到海南,短時間內,父親是一個比較穩定的因素。

可惜的是,我們這兒不允許西毒。而當她解決所謂的婚約矛盾時,父親西毒的事實又暴露了。所以對她來講,新的矛盾焦點出現在父親身上。她迫切希望父親不要再遭受痛苦。

從根本上來講,她這麽想沒有什麽錯誤。她最大的錯誤就是選擇錯了方式。她以為毒榀可以讓她父親獲得安寧,所以她可以像上船前一樣,再度出賣自己。”

護士都被她的話繞暈了,還是感覺不可思議:“那這位古小姐就準備一趟趟地賣下去?呸!我們又不是舊社會,由著大咽鬼家裏頭開女支院。”

餘秋放下了捏眉心的手,露出個苦笑:“她哪裏能夠想到那麽遠,她想的就是怎樣解決眼前的難題。”

可人生哪有這麽簡單?顧頭不顧腚,總歸會吃大虧的。她明明已經有機會脫離苦海,卻偏偏非要在泥沼當中賴著不肯出來。

而她的父親,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出去。這個已經沒有任何人性可言的老毒蟲會想盡一切辦法,死死拽著渴望新生活的女兒,將她一同拉下地獄。

就好像那部獲得了奧斯卡大獎的電影《生於女支院》的女主角的現實生活一樣。她明明可以奔向新生活,她當女支女的母親卻因為害怕被拋棄,所以編造謊言將她拽回頭,讓她走上自己的老路,小小年紀就淪為女支女。

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資格當父母,他們當中有罄竹難書的畜牲。孩子對他們而言就是可以買賣壓榨的私有財產,他們依靠吸血為生。

餘秋嘆了口氣,招呼護士:“麻煩你們幫忙通知一下,全院的毒麻藥品必須得上三道鎖,嚴格保管。加強安檢巡邏,防止有人過來偷盜搶劫。”

假如全島都沒有毒榀可以用了,隱君子的目標就會毫不猶豫地轉向醫院。在毒隱面前,他們無懼死亡,他們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她還要趕緊出臺毒麻藥品管理規範,加強對醫務人員的教育跟警示,防止他們被拉下水。她以前就看過案例,90年代,相關管理不嚴格的時候,由隱君子專門勾引醫務人員以及醫務人員的兒女,好通過他們的關系弄到杜冷盯。

現在對於全島的醫務人員來說,毒榀都是一個陌生的名詞。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並不清楚他們將要面臨的是怎樣可怕的敵人。

關門打狗,相對簡單,可要是門必須得開著呢?

那就是一條艱難困苦卻又不得不走下去的路。

時間太晚了,餘秋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在醫院值班室睡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時候,她甚至有些恍惚。

真諷刺,那位號稱沒了毒榀自己肯定會死的古先生用自己的自私與惡毒將女兒送去了公安局,自己倒是安安穩穩過了一夜,毒隱發作也沒死掉。最神奇的是,他完全沒有任何尋死覓活的跡象,放過屁通氣之後還直接問護士要米湯喝,居然吃得下東西。

也不能說他全然不管女兒,好歹他還問過一回古小姐的下落。當護士諷刺地回答他,不管古小姐去哪兒,以後都不可能再賣身給他換大咽抽了,他就相當幹脆利落地閉上了嘴。不知道是不敢招惹公產黨的人,還是覺得這個女兒已經指望不上了,那就沒必要再關註。

更可惡的是,這麽糟心的老頭子大毒蟲,他們醫生護士還得盡心盡力地想辦法照顧,得幫助他盡快術後恢覆。假如這一趟沒能戒掉他的毒隱,還要有專業的戒讀醫生繼續接手,免費給他戒讀,並且得供應他的三餐。

而他眼下的身體狀況想要恢覆正常人的健康,投身到生產建設中去,幾乎不可能。將他關押進大牢,那他的身體也吃不消。

護士都快被氣死了。病人可憐,他們願意懷著對同志的關心好好照顧病人,但這個病人的範疇絕對不包含這麽惡心可惡的家夥。

餘秋只好安慰護士:“人賤自有天收。他這樣的,身體情況跟七老八十沒得區別。你看著吧,以後他肯定還會想方設法瞎折騰。折騰多了,閻王爺自然就該拉他下去了。”

她在食堂吃了早飯,晃晃悠悠地往箱屋住宅區走。快要走到住宅區的時候,前頭傳來呵斥與叫罵的聲音。

餘秋回過頭看,還沒看清一堆人究竟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剛好一陣風吹過來,頓時臭的他捂住鼻子,差點兒沒把早飯全吐光。

她捏著鼻子指著被何東勝他們壓著的光上身,就穿了條褲衩的男子,皺起眉頭問:“怎麽回事?”

何東勝也被熏得不行,同樣是頭極力往邊上撇,卻又不得不忍受,他言簡意賅:“自投羅網。”

原來今天早上他們在周圍巡邏的時候,發現有人從沼氣池裏頭往外頭爬。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沼氣池的蓋子沒有蓋好,有人失足掉下去了。待到他們慌忙跑過去看,才發現問題。這個人拖著個大袋子,從糞坑裏頭爬出來居然都不肯撒手。

袋子裏頭裝的是什麽?一個大箱子。箱子裏頭明面上看只有一些衣服,叫大糞泡了一夜,當時的慘烈可想而知。用海水洗了好多遍都臭氣熏天,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但是箱子的夾層就別有乾坤了,裏頭裝著的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白面。

原來這人昨天晚上害怕警察跟解放軍查到他頭上,直接將箱子丟進了坑中。可他長期居住在城市中,並不認識什麽是沼氣池,居然稀裏糊塗間就將箱子丟進了新挖的居民區沼氣池裏。

偏偏也是湊巧,這沼氣池連著的居民八角箱樓一開始並沒有住人,昨天晚上才安排了剛從越南接過來難民居住。

現在真的是難民了,因為據說西貢已經亂得一塌糊塗。當地的香港珠寶行都叫人持槍搶劫,店主都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被一梭子彈打死了。現在街面上完全不成樣子,手裏有槍有子彈的人都在想方設法搶劫敲詐勒索,好為自己爭取最後一票財富,趕緊找機會跑掉。

美國人都跑了,南越正府軍有個屁的戰鬥力。

這家夥之所以看到池子並沒有上蓋,就是因為剛好有人在給沼氣池做最後的檢查,好方便剛剛送過來的難民使用。只不過不湊巧,打開蓋子之後,他肚子不舒服,跑到大樹後頭去噓噓了。他到時聽到了好像有聲音,但拿手電筒照了照沒看見底下有人,便也沒再繼續偵查。

於是那個承載了毒販希望的箱子就這麽安安穩穩待在了沼氣池裏。

如果不出意外,它要在這裏安安穩穩地度過風聲緊的時期,然後再被安排埋在地底下。

但是,它的安身立命之所是沼氣池。

大家在船上一路顛簸到這兒,全都累得夠嗆。這會兒下了船,剛好痛痛快快地釋放一下自我。可想而知,這個沼氣池裏頭的內容有多麽豐富多彩。

然而金錢當道,黃金萬兩跟萬兩黃金是一個概念。這家夥居然毅然決然地跳下沼氣池,楞是將它用塑料袋子包裹好的大箱子又給拎了出來。

我的老天爺啊,他身上臭的簡直了。

餘秋一邊批評何東勝:“你們要做檢討,沼氣池安全問題必須得註意。蓋子如此輕易地就被拿開來,那沼氣池就是殺人工具。”

何東勝趕緊做自我檢討:“我已經喊他們去檢修了,加強固定。”

他捏著鼻子,趕緊送這個自投羅網的毒販去公安局。

等人進了公安局,叫警察押著出來的顧先生一看到他人,居然下意識地冒出一句:“你怎麽跑來了?”

直到這時候,毒販才意識到顧先生根本就沒有把他給供出去。

倒不是顧先生有多麽講義氣,堅決不能出賣自己的朋友。而是他清楚賣毒榀的都是黑社會,裏頭的關系錯綜覆雜。一旦他出賣了給他貨的毒販,那很可能毒販回去會被解放軍抓走,但他自己跟家裏人以後肯定會遭到慘烈的報覆。

因為毒販要殺雞儆猴,所有膽敢出賣他們的人必須不得善終,否則以後他們怎麽還能鎮得住?

現在來了海南島,這些人當然不敢明面上反對正府,更加不會與正府對著幹。天底下的罪犯都沒有跟正府軍隊正面交鋒的能力。一個是業餘,一個是專業,壓根就不是同一個檔次水平上的。

他們要玩的慣常套路是兵匪一家,在正府裏頭找自己的代言人保護傘,他們則負責維持地下王國的穩定。

就好像監獄裏頭每個監房都有牢頭一樣,沒有監獄官方跟獄警的默許,他們也當不了老大。不過,這個老大也會給官方一定的面子,在一定程度上維持地下王國的秩序,不至於天下大亂。

顧先生不打算跟這樣的地下王國為敵。反正他不過是睡了個女人而已,又不是什麽真正的毒販子,最多放點血,多掏兩根金條。他算是看出來了,公產黨的正府也窮得很,指望著他們掏錢搞建設呢。

於是顧先生直接認下了罪名,表示那一小袋柏粉其實是古先生落在他家的。當時兩家不是打算結親嘛,古先生那麽個嗜好,身邊離不得白面,就把東西落在包裏頭丟在了他家中。

他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將包拿回去還給古先生比較好。他當時並不知道包裏頭裝了什麽,還是古先生自己打開包才露出了真面目。

他也嚇了一跳,但古先生跟他保證自己絕對不碰,而是打算交給正府,也好有個向正府表達洗心革面態度的機會。

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就將這件事情交給古先生自己處理了,畢竟東西是人家。

至於他為什麽跟古小姐有了茍且之事,那絕對不是什麽賣吟瞟娼,只不過是古小姐為了表達對他的感謝與愛慕,自願與他發生性關系的。

以白面為瞟資,根本不存在。

顧先生已經一推三二五,漂漂亮亮地將自己摘出去了。無論公安如何審訊,他都咬緊牙關,堅決不承認自己販毒以及瞟娼,一張嘴銅牙鐵齒,完全放不倒。

氣得公安擼起袖子都想打人了,又被自己的同事硬生生地攔住了。這人是華僑,現在島上的局勢又微妙的很。一旦傳出公產黨刑訊逼供,硬押著人認罪的消息,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大肆宣揚,造成人心不穩。

負責審訊的公安只得硬生生地咽下這口氣,還不得不陪著這個厚顏無恥的資本家去院子裏頭的廁所方便。

結果他們剛走到院子,就碰上個比廁所還臭的家夥。原本老神在在,完全不將公安同志當回事的顧先生見到人卻變了臉色,脫口而出:“你怎麽來了?”

電光火石間,何東勝瞥見公安同志拉的老長的臉,突然間警覺起來。

他立刻揚高了聲音,大聲喊:“你們還以為這是敘舊的地方嗎?還想再做一筆生意!通通閉嘴!不要妄想串供。該問的我們都問清楚了,這個時候反悔是沒用的。”

顧先生還想再發言,直接叫幹警捂住了嘴巴,押著往廁所去了。

那毒販見到顧先生,臭烘烘的臉就跟死了一樣,徹底癱倒在了地上。

完蛋了,果然是姓顧的那家夥供出了自己。他就說公產黨的人為什麽非要盯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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